“呗嘿嘿嘿,多弗,需要加派人手去抓她吗?”
托雷波尔笑的身子颤抖,眼睛却是盯着多弗朗明哥,等待着回答,工厂可是极为重要的地方,他们可不能任由茉可在那胡作非为,危害到他们的利益与多弗朗明哥的地位。
多弗朗明哥轻啜一口酒,喉结滚动间吐出带着酒香的回答,“不必,准备些她爱吃的点心,我亲自去带她回来。”
水晶杯被随意搁在桌面上,杯底与沉木相触的声响清脆而突兀,多弗朗明哥缓缓起身,拿起一旁的羽毛大衣径直出了门,只给客厅的几个干部留下了一道锋利的身影。
多弗朗明哥和干部们讨论的时间里,另一边,茉可已经出了城堡到了工厂旁边,这段时间她在城堡里并没有发现罗西南迪的踪迹,而且看多弗朗明哥如此笃定的模样,显然关押地肯定不在城堡,而除开城堡,第二可疑的地方就是工厂。
“直接闯进去吗?”
茉可点了点下巴,看着眼前完全由海楼石打造,毫无缺口的工厂陷入沉思,海楼石不是普通石头,虽然用点办法也不是不能打碎,但要是把人都吸引过来也挺麻烦的,她可不打算真的来个以一敌百,那样可是很累的。
多弗朗明哥对她确实很纵容,但这种纵容能持续多久就不得而知了,毕竟多弗朗明哥是个极重视利益的人,一旦正经破坏到他的利益,多弗朗明哥想必也不会手下留情,她倒是没事,可以随时脱身,可小米果还在他手上,她还是暂时不能把事闹的太过火。
“卟啾!”
米花趴在肩头蹭了蹭茉可的脸,举着胖爪爪指向了工厂上方,工厂上面是用的特制的玻璃,不容易打碎,不过倒是可以先观察观察情况。
“米花真聪明。”
茉可揉了揉米花的脑袋,目光沿着海楼石墙面向上,工厂建造的几乎是严丝合缝,除了正门,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借力的点,米花的能力自然不能暴露,要不她从旁边的楼房跳过去?
“需要我帮忙吗,茉可小姐?”
身后突然响起声音,茉可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,德雷斯罗萨入夜后禁止有人上街,无论是玩具还是人,而此刻还能溜达出来,如此明目张胆的人除了多弗朗明哥还能有谁。
茉可无语瞥了眼穿的极度骚包的多弗朗明哥,“你自己的工厂,不从正门进,反倒跟着我爬窗了?”
“咈咈咈,我还是喜欢帮助一下可怜的小姐呢。”
多弗朗明哥嘴角扯出一个精心计算的弧度,他确信这个表情足够亲切,茉可却是垂眸看着蹦到怀里的米花,小家伙正用胖爪爪抱着她的手腕,毛茸茸的触感可比多弗朗明哥虚伪的笑容真实得多。
茉可转身干脆利落,显然并不想多加理会,多弗朗明哥也不觉的尴尬,声音仍透着笑意。
“茉可小姐不看了?”
“我想要的人都没给我看,工厂里面什么样还重要吗?”
银白的月光像一滩融化的水银,将茉可的身影浇铸成一道细长的剪影,影子蜿蜒着爬向多弗朗明哥的脚尖,在皮鞋尖刚好快要接住影子的末梢时,影子却开始缓慢抽离,像退潮时不甘心的浪,一寸一寸收回对他的眷顾。
多弗朗明哥瞳孔微微颤动,月光在眼底凝成两汪化不开的雾,“看来茉可小姐对于我那个弟弟还真是上心呢,这么关心他,是喜欢上他了?”
尾音刻意上扬,像一把带着倒钩的刀,轻佻的刺向茉可的背影,茉可像是极轻的叹息了一声,虽是停下了脚步,但始终没有转身,回答的声音很轻,却似一块冰棱坠入深潭,激起一圈圈刺骨的涟漪。
“多弗朗明哥,你真的恨罗西南迪吗?若是恨,前些时候也不会让人代替他被送去世界政府,若是不恨,我说起他时,你眼中的恨意却又藏不住。”
茉可缓缓转身,丝缎裙摆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银色的涟漪,如同月光在深潭上碎裂的痕迹,而那双眼睛像是被冰封的星河,每一寸微光都透着疏离的寒意,和菲吉亚炽热,暗含目的的眼神完全不同,在这双眼睛前,所有的宝石都黯然失色。
“多弗朗明哥,每时每刻都戴着面具,不累吗?”
多弗朗明哥如遭雷击般定在原地,在那流转的目光中,他分明看见了某种令他血液凝固的东西,不是冷漠,不是轻蔑,而是更令他心碎不齿的悲悯,可他却无法生气,因为这是唯一一次,这双眼睛对他露出了与之前的冰冷审视不同的目光。
那目光太过温柔,让他既想沉溺其中,又因这温柔而隐隐刺痛,为什么要怜悯他呢?明明他一点都不可怜啊。
他现在变得很强,就连世界贵族有时都得看他的脸色,明明他现在可以得到他想要的一切,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他?
“咈咈咈,咈咈咈,我当然恨他,是他背叛了我,要不是如此,我根本不会动他,毕竟他可是我的亲弟弟,茉可小姐,你知道吗?我亲手杀了我的父亲,之后又亲手杀了我的弟弟,可没办法,谁让他们拦了我的路,我说过,我一定会毁灭这个世界,不惜任何代价。”
多弗朗明哥捂住脸,整个人笑的有些癫狂,突然,数根丝线袭向茉可,茉可没什么表情,仅是抬手便抓住了刺来的丝线,武装色的霸气覆上手掌,本应坚不可摧的丝线在茉可手中骤然断裂。
这样的情况多弗朗明哥并不意外,茉可的霸气好歹能与那个老怪物对抗,又怎么可能轻易被他抓住,那个老怪物说的对,他把握不住茉可,可那又如何,他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的。
“海军上下皆有传闻,茉可小姐不过是个普通人,看来就算这么久过去,他们也不知道茉可小姐有如此实力啊。”
“多弗朗明哥,我没心情和你兜圈子,说说条件吧,怎么样才能放了罗西南迪。”
夜风呜咽着掠过,将最后一丝暖意撕碎,天幕之上,流云如墨,正一寸寸蚕食着皎洁的月轮。
多弗朗明哥伫立在阴影深处,轮廓被黑暗吞噬,仿佛生来就注定与光明无缘,而茉可却是沐浴在破碎的月华里,肌肤莹润如初雪,发梢流转着银河般的光晕,美得近乎虚幻,那道横亘在两人之间的光影界限,锋利得如同神明的裁决,一边是永夜般的孤独,一边是可望不可即的梦境。
两人之间隔着的从来都不仅仅是这一步之遥,更是永远无法交汇的两个世界。